《新西兰，一个与中国在接近的经度却不在接近纬度的国家》

 

2016年3月14日

 

早前与朋友说起的新西兰之行被再次提起，我没太在意，心想不定还拖多久呢，反正大家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没料到刚过春节不久竟然成行了。但之后在新西兰的感受更是有些突然。

 

1，    新西兰给我很多感触，感官的以及文明形态的。

我根本没有想到过 世界上会有如此美丽壮观的一个地方。在我眼中新西兰基本上只有两个颜色 :天蓝地绿。由于海洋性气候的滋养与地多人少，到处都是草地牧场（请千万不要联想蒙古大草原，根本不一回事儿），所以，在新西兰相当于置身于一个巨大无边的高尔夫球场，还伴随着许多的原始森林，并随时随地地你能进入“西方世界”。所以，对于我这个在穷山恶水中长大的人而言，来到新西兰犹如不小心掉进了爱丽丝奇境:一切都美丽得如同假的一般。

那么新西兰的文化又如何呢？

在新西兰见到几位久别的同学，其中一位30年未见，当初很内向的他现在似乎变得开朗多了，谈起以往他说：“我在中国从来没有开心地笑过。来到新西兰才第一次体验到开心大笑是怎么回事。”这可能有些夸张，不过起码对于他是事实。他很诚恳地说：可能许多因素造成的，但也有文化传统的因素。

 

我没心没肺，在哪里都开心地笑过。不过在新西兰我也有我的第一次：“看到”了传说中的“银河”。这是个空气极其清新洁净的地方，星星都显得特别大而明亮。这里是个没有雾霾的地方。新西兰这种自然样貌我怀疑甚至延伸进他们的精神文化。回到国内，不知是不是因为内涵丰富的空气，我从机场开始不停地咳嗽……

站在梦幻般的新西兰，我常常刻意回望北方，在那个陌生而熟悉的国度，是我观察整个世界的起点与坐标，也是我认识世界的闭环终点与归宿。两地存在着强烈的对比，但这不是南北的对比，实际上新西兰与中国的比较，是东西方之比。新西兰是个不折不扣的“西方国家”。

 

2，         先说说新西兰这个国家的简况吧。

新西兰国土面积相当于中国一个大省或更大一些，两个小省，主要由2个大岛组成，简称北岛与南岛。北岛主要由火山岛组成，形成于百万年之前。人口主要集中在气候温暖的北岛。南岛人烟稀少，但风景优美，多冰川，且有微企鹅出没。总体，这是个岛国，或与日本有一丝相像。

   去之前我认为，新西兰与澳大利亚差不多，去后才了解到，他们差别蛮大。澳大利亚纬度更靠近赤道，所以更热，人更多、更热闹。新西兰纬度高，几乎四季如春，非常温和，如中国的昆明，不过是海洋性气候，人更稀少。

    新西兰总人口大约四百万，如中国一个中等城市，大约三分之一集中于当地最大城市奥克兰。首都则是惠灵顿。新西兰人均资源之丰厚是显而易见的，这里假如不富裕似乎是不可能的。对于很多希望搞人口经济的人我经常批评他们的话是：饮鸩止渴。提升4百万人的生活与提升14亿人的生活，难度是不一样的吧？某国总喜欢以来回调控他们国民的生殖器来作为经济政策，怕养不起就让少生，怕供不起就鼓励多生，总觉得这思维太原始，左右这事儿都让我觉得很畜生。

 

我查阅了一下新西兰在全球综合现代化排名（2012年），是第19位，或曰，这就是新西兰在现代世界文明的排名。中国则是第62位。

目前华人在新西兰的居民人数可能占据10%。在中国房价暴涨的同时，新西兰也在持续明显暴涨，带我四处随便走走的朋友屡次告知：这块地方几年前还是一片空地，现在都盖房子了，而且房价几年间翻番的案例随处可见。在中国感受到的房地产经济实际上在新西兰同样出现，他们是中国人带动的吗？我没有答案。但移民在逐步增加却是事实。某种意义的huang祸正在形成，但世界第一的人口大国正在开始放开以往紧缩的计划生育，并且开始鼓励生育。90年代进入新西兰移民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现在则已经不可能了。不过，不是每个中国人都希望移民新西兰，因为那里距离中国实在太远了，实际上新西兰距离人类世界都很远，差不多就叫孤悬海外了，否则他们的土著为什么几千年一直保持了原始状态？就是环境封闭啊。另外，很多中国人也不是很喜欢新西兰，因为那里“很寂寞”。

新西兰的最大人口组成是欧洲移民，而且以英国移民最多，总体70%的人口是西方人，所以新西兰是个典型的“西方国家”。人口决定了这里的文化文明。所以，我在新西兰整体感受到的就是一个“西方国家”。甚至可以夸张地说，这里基本上是个“南半球的英国”。人是一个国家的决定因素，假如这里的人口70%是华人，那就是另外一个新加坡了吧。有些“反动派”（哈哈）说:殖民是文明发展的良策。或许吧，但不绝对。缅甸等东南亚小国也被殖民过，还有菲律宾也是个典型殖民地，但是他们与新西兰就不一样。残酷的真相是：新西兰是个直接的西方移民国，而非是表面的殖民地。不过，日本是另外一个典型，没有大规模殖民也照样发展得很好。文明发展是有规律的，呆在本公号里别动，让我慢慢告诉你《人类文明发展的规律》（也可以到多看duokan网去搜索我的代表作先睹为快）。

3，         当地土著毛利人的文化对我很有吸引力

毛利人的形成现在已经很清楚，因为有了分子人类学数据。毛利人与我们中国人还是很有渊源的。

分子人类学结合考古学的结论是，毛利人主要起源于今天的中国南海周边地区，或许海南的黎族与毛利人关系很近，当然还有台湾以及一些东南亚地区。他们的父系DNA大致多属O1。

这个古老的移民故事是这样的：大约5000年前有一批人从中国南海周边南下，很可能与气候变冷有些关系，他们穿越菲律宾群岛朝向赤道的新几内亚方向进发。在这里盘整了1、2千年之后，他们继续向东南方向扩散，最后进入太平洋各岛，甚至包括夏威夷和南美。大约公元925年一些小岛居民已进入过大约南纬33°的新西兰北岛，在12世纪开始有第一批居民定居这里。更多的人在随后2世纪进入新西兰。所以，现在说起毛利人，一般认为他们到达新西兰的时间是大约800年前。大家注意：新西兰土著毛利人与澳大利亚的土著人是根本不同的两批人。澳大利亚土著是大约4万年前进入的原始“现代人”，他们到达澳大利亚之后一直与外界隔绝，知道西方殖民者进入后依然在原始状态。但毛利人是新石器时代才从南亚外出的一批人，所以其文化表现与澳大利亚土著有很大差异。

无论是澳大利亚土著还是新西兰的毛利人，他们发展状态充分体现了一定的文明规律：有交流就有发展，无交流就停滞。而原始时期交流的主要条件是地缘地理。澳大利亚土著由于孤悬海外，几万年后他们还是旧石器时代的原始人。毛利人由于是新石器时代才从旧大陆边缘地区外出的，这里停留在新石器时代。一句针对中国人的话是：只内部改革不行，与外界开放交流才是硬道理。

 

4，         新西兰的土著与欧洲殖民者之间的故事非常有趣，是世界上非常独特的一个文明案例，值得一说。毛利人既没有如同澳大利亚的土著那样被压制，他们甚至比美洲印第安还要幸运一些。他们没有被消灭，而是与殖民者进行了有效的抗争，直到今天这些拉锯战以隐约的形式依然出现在新西兰社会。谈及今天毛利人与印欧人之间的关系，大家会谨慎地选择一个词汇：西方人很尊重毛利人。尊重，这是一种政治态度，也是一种文明关系，非常恰当地定义了双方之间的关系。

我在博物馆里看到如下一系列历史，辑录于此：

18世纪前后如库克船长这样早期的探险者已经来到太平洋诸岛。但真正毛利人与欧洲殖民者全面接触则发生在19世纪。最先的毛利人发现可以与殖民者做贸易，这与印第安人的故事差不多，其他地方也应该差不多。英国人与毛利人的合作开始于1805年。

毛利人的一个酋长还拜访了驻守澳大利亚的英国总督，对于农业和其他技术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当时新西兰当地由许多原始邦国组成，每有酋长做主，这些邦国当时联合起来接受了直到今天还在使用的带有英国保护意愿的国旗。

不过，新西兰的第一批殖民发现者，与其他亚洲地区差不多，是荷兰人。新西兰（New Zealand）的名字就来自荷兰语。Zealand是荷兰名字，如同其他殖民后的地名一样，前面被冠以“新”，表示另外一个地方的故乡命名，比如美国的“纽NEW约”。新西兰遍地是类似的命名地，所以，想识别古代的移民，大胆地怀疑异地命名吧，比如”锡安”与陕西的一系列古地名之间是否有关？（”伊河”会不会是“幼发拉底河”或“尼罗河”的缩写？中国的文明发源地之一洛阳的”二里头”会不会是世界上第一个西亚城市Eridu的异地命名？“汨罗江”是不是“尼罗河”？疯了疯了….）世界自古就与今天的发展其实没什么两样，只是到底何者是真相需要最终鉴别。

地理（基本）是不变的，人性其实也是不变的，是它们结合起来成为所谓“文明”的基础。所以，太阳底下无新事，一切皆可类比思考。

新西兰的故事如同美国一样。殖民者到达不久很快就开始闹独立，并且也是由一个英国人主动挑起的。所不一样的是，毛利人势力比较大，这很可能是因为新西兰比美国距离欧洲还远。一个毛利酋长在1835年被一个英国人怂恿宣告独立（真是太不爱国了！）。不过当时与英国的关系还没弄到撕破脸皮，新西兰依然称英王为父。因为局势很复杂，不得不如此，还有其他殖民国的势力在虎视眈眈，法国等势力也很大，有些地区在几个不同殖民国之间不断易手。政治是一种不要脸的均衡艺术，脸皮薄的别插手。为了示好，1840年毛利人酋长甚至主动向英国总督出卖了大片的奥克兰地区。就在这一年，40个毛利人酋长与英国人签署了著名的WAITANGI协议，直到今天新西兰就是在这个协议之下的延伸，不过他们双方声称他们对于协议的理解完全不同，所以，双方在今天依然不断为此发生冲突。说白了，一切都是利益啊，看你站在哪个立场撕了。一切不提利益的政治都是虚假的政治。（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在新西兰旅游，你会发现许多地块依然掌握在毛利人手中，而且它们价值连城。不过，我们也可以感受到，从一开始，欧洲殖民者就非常专业地规划了他们的城市，并且带去了良好的新文化与新文明。我注意到初期许多印欧殖民者与当地毛利妇女通婚，这是原始时期移民的定律，所以这个国家有大批的混血儿。那些纯粹的毛利人，如同中国人所谓的少数民族，不喜欢或不习惯城市生活，就喜欢喝酒……

作为中国人我们会很敏感于1840年，因为这正是中国也开始直面西方的一个时期，第一次鸦片战争开始。看看同期的毛利人在干什么：

1840s的毛利人没有拒绝西方人，因为他们的文化不足以自傲地拒绝外部世界，他们小心翼翼地接纳着外来者，一面注意保护自己的利益。1852年，一个大酋长前往英国会见了维多利亚女王，并且他促使达成一个协议:在新西兰的毛利人中间选举一个国王。1858年一个酋长自行宣布成为新西兰国王，其目的主要是保护土地和土著人的政治权利。1860s，有关土地和主权的冲突升级为战争。1863年，由于英国紧急通过了可以没收任何起义毛利人的土地的法案，引发大批印欧人进入新西兰。当然，毫无悬念，高等级文明最终获胜。但是这种斗争并没有停止。欧洲的司法系统开始在新西兰引进和建立，一个以英国为样本的国家雏形开始在新西兰出现，尽管至今依然有毛利人国王，但新西兰社会却是个现代化的民主国家。毛利人的一套系统犹如一个阴阳人的隐形生殖系统，尽管存在，却不太发挥作用，但你却也不能无视它的存在。这就是新西兰的“政治”。

弹指一挥间，新西兰已经成为世界发达国家。毛利人一方面看似乎是得益者，他们随着西方人鸡犬升天，火箭速度进入共产主义（不对，是发达国家），但同时他们也不放弃在文明世界中应得的少数族裔的权利。毛利人偶尔还会发出很大的抗议声响。他们的强硬偶尔让我们这些来自落后地区的外国人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你知道现在歪果仁想移民新西兰有多难吗？而大家并不是因为这里有毛利人才来的，而是因为这里是个西方人建设的发达社会）。所以，“文明”这些事情有时候说不清。假如没有这些外来殖民者，毛利人今天还是原始人。（但一个“哲学问题”是: 做原始人有何不好？甚至或许应该问一下： 生命的意义何在？文明的意义又何在？其目的就在做个“现代人”？？？一万年后看今天西方世界还“现代”吗？我们为只能生活在今天而不能生活在未来的更先进世界悲伤过吗？所以“现代”不“现代”只是相对的，我们也就别为原始人流什么悲伤的眼泪了。）

 

从仰望星空回到扎实一些的历史学视野，人们常说的一句话是“我们自古“云云以主张土地的权利，毛利人其实来到新西兰不过才800年，欧洲人开始定居也不过200年。地球或世界到底应该属于谁？谁第一个占有谁就有权利了吗？是越久居住越有权利吗？文明的不同层次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是丛林法则吗？今天似乎现代社会都以商业和价格简单粗暴地”答复“了一切。（其实很多时候原始人与文明人之间的商业几乎是一场智力欺诈，一块好地毯或许能买几百亩地。）今天智力和体力也成为一种“商品”，比如移民条件中你的教育水平和年龄可以打高分，以此来换取进入“好”（更文明）的国家。

 

无论如何，古老的族群开始消散了，以至于你闹得再欢强者只是“尊重”你。一个新的文明时期已经到来。人类开始前所未有地获得了更多的自由，几乎是全方位的解放。但人类也将被“新人类”超越。就在新西兰旅游期间，AlphGo从智力上已经击败了人类。

不过，从宏观角度，人类的文明并没有大的变动，我们人类依然是被动的肉身，生命的自然属性没有得到彻底的改写，我每天还屈辱地以原始方式往脸上的一个小洞里灌注各种动植物以维持生命运行。但身边的大陆同胞们更多讨论的话题竟然是如何把800年前英国人的一次改革成果移植到中国来。我与我的祖国，从某种意义上实际上都处于我定义的一个半原始状态。不过最近形势正在起变化，整个世界都在乘着互联网在飞，据说连猪都在飞了……

2016年月14日  于北京草记